【汤石】无题
披着大衣蜷在暖桌下熟睡的汤川是被石神生生摇醒的。
“快醒醒，我知道——”石神握在汤川的肩膀上的手忽然停住。
汤川睡眼惺忪，他揉揉脸，抬起头：“研究出来了？”
“是的。”但是……
石神想起两人近半年的相处，汤川总会在空余的时间带一些数学系教授的研究给他，每一次他都会忘了时间，只要推演出来不管多晚都会把汤川弄醒，向他解释自己的证明。他曾在凌晨三点把汤川晃醒向他解释了一大堆数学理论以后发现汤川迷蒙的眼睛满满都是睡意，有些愧疚地告诉他“你可以去床上睡”，但是汤川表示并不介意，“你做你的研究就好了”，汤川这样说，然后每一次都陪伴在他身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除非他有事不得不离开。
“说来听听吧，如果你不嫌弃我可能听不懂的话。”汤川打了个呵欠，笑着说。
对数学的热爱超出了把汤川晾在一旁的罪恶，石神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自己的证明。他神采奕奕，向来晦暗的眸子像是星光闪耀，这是只有在面对数学的时候他才会有的情绪。他挚爱数学。
汤川听着，靠到了石神的肩膀，懒懒地伸手指着石神密密麻麻的演算纸上的一处地方，提了一个问题。
石神眼前一亮，那是他整个推演的核心，他开始讲他是怎么推算出这个点，讲他的想法，讲他每一步的步骤与延展性的思维。有人懂自己的感觉太好，他讲得入神，甚至忘了关心听众的回应。
汤川试图听清楚石神说的每一句话，但他太困了。靠在石神的肩膀上让他觉得舒服，他不知不觉又合上了眼睛。
所幸的是汤川在石神讲到最后的时候又清醒了过来，汤川看着石神低下头来，弯了弯嘴角，心想还好自己醒了，否则这好不容易有了表情的脸大概又会木然无光了。
汤川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快一点钟了。从七点钟开始，石神演算了近六个小时，面对数学，他真的一点都不会累。
石神也看到了时间。“该去睡觉了。”他说。然后汤川直起身子，在暖桌旁静坐了一会儿。
汤川从来都陪在他身边，却从来没有睡过他的床。“我喜欢睡这里。”他是这样解释的，然后又笑说“你那张床也睡不下两个男人”。
石神的床的确不大，他向来一个人生活，没有必要买大床。那张床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睡则必须侧着身子，否则就必然贴到一起。
石神想了一会儿，说：“去床上睡吧。”
汤川仰着脸看他。
“走吧。”
“你呢？”
石神顿了一顿。
“一起？”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石神感觉有一瞬间的别扭，但很快又被他驱散。他和汤川的相处算不上多，相处的方式更是一成不变，但他知道，这个人了解他。
了解他的爱好，了解他的追求，了解他的野心，还有他的习惯。
“我……”汤川话到嘴边，只笑了笑，“好。”
两人侧躺在床上，石神背对着汤川。他很少与人这么接近，他一动不动，听着身后的呼吸，觉得手脚僵硬。
“石神。”
“在。”
“和我一起吧。”汤川宁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石神觉得手脚已经开始发麻了。
他脑子里有点乱。汤川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没再说了，身后十分安静，这样近的距离，汤川却没有碰到他分毫，安静的房间里，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好。”
石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个词的。说完以后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思维与身体都不再紧绷，好像压在某处的大石头终于裂成了齑粉。
再也没有什么能干扰他了。他想。
一双手从身后伸来，将他翻转过来。
单人床终于不再感觉拥挤，两人相拥，一夜无梦。
“晚安。”
沉入睡眠之前，石神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
宛如天籁。
